第83节
??栖迟鬓发绾地细致高峨,身上披着件月白的薄绸披风,显而易见的装束。 ??刚才回来时他已看见了,外面车马已经套好,她当初从光州带来的随从们都垂着手在等着。 ??李砚说的是真的,她要走了。 ??他声压得沉沉的:“你要不告而别?” ??栖迟眼珠轻动,猜他已经看见了,两只手轻轻握在一起:“我只是不想叫你以为,我是拿离开在要挟你。” ??何况眼下崔明度还在,没必要弄得人尽皆知。 ??他盯着她:“所以你就要悄悄地走。” ??栖迟她眼睫轻垂,声淡淡的:“若有一丝可能我也不愿走,但走到这步皆是我强求所致,也许是你我夫妻缘薄,此后,我不再强求了。” ??伏廷眼神陡然一沉:“你再说一遍。” ??栖迟被他这一句撞入耳中,心里似也被撞了一下,抬起头:“你我夫妻缘薄,我不再强求了。” ??伏廷紧紧抿住唇,面容冷肃,黑眼定定地看在她脸上。 ??她看着他脸,想了诸多可能,但心知都没可能了,往前走向府门。 ??擦身而过时,他一动不动。 ??出了门,她提着衣摆缓步登车。 ??手刚要去接车帘,左右随从全都垂下了头。 ??身后忽来几声迅疾的脚步响,一只手抓住了她胳膊。 ??她一回头,对上男人的脸。 ??脚下踩着墩子,她才得以与他平视。 ??伏廷看着她,手一伸,挟住了她的腰。 ??她吃了一惊,人被他扛在了肩头。 ??左右皆不敢多看,他直接扛着她往回走。 ??栖迟何尝遇到过这种架势,身压在他肩上,一只手抓着他军服,想要挣扎,却被他手臂死死扣着双腿,就这么一路被他扛到了房中。 ??他重重摔上房门,将她一把按到椅中。 ??仿若天旋地转,她坐下时,微微急喘,对上他的脸。 ??“夫妻缘薄?”这几个字似是从他牙关里挤出来的:“那你跟谁缘厚?” ??她说不出来话,起身想走。 ??伏廷拽住她,冷笑一声:“走?我欠你的债你不要了?” ??“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她故作不在乎,转身时披风不慎扯落,也不管了。 ??伏廷抓她的手倏然用了力。 ??他自后搂住了她的腰,扣入怀里,声音贴在她耳边:“你真什么都不要了?” ??她心中一跳,腰带被他的手扯开。 ??栖迟双手扶住胡椅,背露了出来,有些凉。 ??有一瞬,身猛然绷了起来,耳中反反复复都是他那句:你真什么都不要了? ??身上轰然热了起来,是他的唇落了上来。 ??她双手撑住胡椅的扶手,咬住唇。 ??身后军服带扣一响,下一刻,与他相贴。 ??他的手,他的嘴,都在折磨她。 ??身软如水,心跳如飞。 ??许久,她身一紧,承受着身后的男人,手指用力抓住扶手。 ??伏廷忽然伸手过来,拨过她的脸,低头凑近,堵住了她的唇。 ??栖迟怔一下,心急跳起来。 ??他狠狠地亲她,从她的唇角到整张唇都描摹了一遍,舌尖一顶,挤入她牙关。 ??她轻哼一声,思绪顿空。 ??…… ??屋中没有点灯,外面天色已暗。 ??伏廷一直自后抱着她,狠而有力。 ??栖迟恍恍惚惚,一遍又一遍地被他低下头亲住。 ??她绵软无力,忘了缘由。 ??直到某一瞬,她快撑不住,险些软倒,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他将她转过来,一只手紧搂着她,一只手抬起她下巴,声低哑:“终有一日,我会叫你将瀚海府当成自己真正的家。” ??栖迟眼神慢慢在他脸上聚拢,撞入他漆黑的眼里,似回了神,又似更出神了,语声轻忽:“我等着……” ??第五十一章 ??身下是垫着的柔软丝绒。 ??栖迟的手摸了摸, 睁开了眼, 瞬间被明亮的朝光晃了一下,等适应了, 看见头顶床帐,才发现自己已在床上躺着。 ??她想了想,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到的床上了。 ??身侧无人, 她以为伏廷已经走了,缓缓翻过身, 一愣,看见坐在那里的男人。 ??就在那把胡椅上,伏廷坐着, 收着两条腿,随意地搭着两条手臂,脸朝着她。 ??他身上换了身玄黑的胡服, 利落齐整, 一丝不苟地束着发,下巴上刮得干干净净。 ??四目相对, 一时间,谁也没开口。 ??栖迟拥着绸被坐起身, 拿了床沿搭着的衣裳, 往身上穿。 ??伏廷看着半遮半掩雪白的身体, 她双臂伸入衣袖,衣衫拉到青丝半掩的肩背上,领口轻掩, 遮住了饱满的胸口。 ??想起了昨晚。 ??那日被她抱着时,他没有接受,是不想夫妻之间只剩下这个。 ??可昨晚,似乎也只剩下了这个。 ??他自后面搂住她,一次又一次狠入。 ??她的背倾下去,轻轻出了声。 ??到后来,手臂不自觉地反勾住了他的脖子。 ??他看着她迷离的眼,似乎终于看出了点她那所谓的“不要”里藏着的口是心非,才放过了她,将她抱去了床上。 ??他在这里等她醒来,已经快有两个时辰。 ??“你打算去哪里?” ??栖迟正在系腰带,手上停住,看着他,他毫无预兆地开了口。 ??伏廷纹丝不动地坐着:“你不是要回光州。” ??栖迟微怔,掀了被,垂下腿坐在床沿,两只手放在膝上:“你怎会知道?” ??“你没有回去的理由。”他说。 ??李砚说的也是她要走,而不是回光州。 ??如果光州还能做她的依靠,她又何须千里迢迢来北地。 ??正因为心知肚明,他才回来得这么快。 ??栖迟没想到会被他一眼看穿,轻点了下头:“是,我不是要回光州,我只是想离开瀚海府罢了。” ??眼下,还没有回光州的时机。 ??她只是已经没法叫他再相信自己的话,解释无门,一再强求只会叫彼此更僵,不如离开,至少夫妻关系还在,她还是大都护夫人。 ??或许将来能有转机,或许永无转机。 ??她只会往前看,也只能往前看。 ??“离开瀚海府。”伏廷重复一遍,咧了下嘴角。 ??他知道,否则他就不会说出那句话来。 ??她至今没有将瀚海府当成是家,说走就能走。 ??“我问你打算去哪里。” ??栖迟看着他,“其实我哪里都能去得。”她手指无意识地捏住膝上裙摆,淡淡地笑了笑:“你知道的,我腰缠万贯,何处都能落脚。” ??只不过,可能无法再完成哥哥的嘱托了。 ??伏廷点头,心中自嘲:没错,她如此富有,自然是什么地方都能去得。他仿佛是多问了。 ??他手在扶手上一按,坐到此刻,终于站了起来。 ??栖迟立即看住他,知道他是要走了。 ??伏廷走到门口,脚步停住,脸对着紧闭的房门,没有转头看她。 ??“该说的我已说了,”他沉着声说:“你真要走,我不会拦你第二次。” ??已给了承诺,总不能捆住她的手脚。 ??如果她坚持要走,他拦又有什么意思。 ??他侧脸如削,没有神情,拉开门走了出去。 ??栖迟默默看着他的身影离开眼中,回想起他说过的:终有一日,我会叫你将瀚海府当成真正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