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 战后之殇
战斗不到一刻钟就进入了尾声，就如大家所预料的那样，迅速解决了。 现场的吸血鬼一只不留地被清理干净，清扫别墅的任务风琳暂时让给了城市本地的特异机构，面对忽然冒出来的“二代噬妖者”，这边的守护者汗如雨下。 当然事情并不算完，这么大批的吸血鬼入侵事件影响非常恶劣，风琳已经报告给了协会，让高层立刻出动调查此事，顺带这边的特异机构人员需要更换，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与吸血鬼内通的家伙一律都不能放过。 （这边有我督促倒是问题不大。） 主要的善后是关于被关押的俘虏。 菲利特明显是拼劲了全力，在短短的数分钟里就强行提高极限，赶到了安琪儿母亲——露易丝身边，男人的决意都体现在了行动上。 昽应和风琳协同的超强一击那时候，菲利特也在与看管露易丝的守卫作战，即使独臂男人依旧勇猛。事实上伊丽莎贝特给他刻下的咒文是能够短期内制造已死亡的假象蒙蔽敌人，但菲利特身上吸血鬼留下的印记不可能会消失，反叛最初他就会受到反噬。 但是他不在乎。 昽应相信的正是男人眼瞳深处那份真挚、坚毅的感情。 也许那叫做爱。 又或许更复杂点。 不过结果都通向了一个。 菲利特不惜自己的生命都要保护她——露易丝无疑是男人最珍视的人。 “伊丽莎贝特，能治好他吗。” “请不要为难我啊，杀死他契约主的明明是主人你自己。” “……是吗。” 出征之前昽应有问过，但男人仅仅展示了自己背部被刻下的无数伤痕。断绝吸血鬼奴役的契约需要经历很多，尤其还要时间的积累，当初昽应帮安婕拉揭下刻印就花费了近一个月，而此刻没有时间留给菲利特。 于是就像他当时做好的觉悟一样，现在的菲利特正燃烧着最后的生命之火，与最在乎的女人道别。 露易丝——原本是华贵的半吸血鬼，如今却被迫喝下怪药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童，从第一眼的判断，昽应就察觉到现在的她几乎就没有任何力量。 被完全束缚，剥夺了能力，连死亡都不被容许。 宛如被囚禁的公主与骑士，露易丝和菲利特长久以来终于走到了今天这个尽头。 “……” 明明是凄惨的结局。 男人却露出释怀安心的微笑，对于自己即将死去没有丝毫恐惧，他唯一的手由露易丝握住，交织起来的话语连同泪珠一起洒落。 昽应目睹了骑士离去的瞬间，那时候的菲利特没有任何遗憾。 “…………” 草率地结束了对现场的清理，等协会派遣的队伍到达之后，昽应就和风琳、伊丽莎贝特，带着露易丝一起归还。 菲利特被决定安葬在y城，这件事一到城市就开始准备了。 但昽应没有参加，他只是引导安婕拉、安琪儿与露易丝见面，看着她们既欣喜又悲伤般的再相逢，随即就将葬礼的全部工作交由可靠的‘疾风’。 实际上风大叔迎接他和风琳时，是一副想斥责又无从说起的矛盾模样。 事情基本就在所有人复杂的情绪中过去。 ………… “所以我就说了，雷霆行动，既然知道任由事态发展会很不妙，当然会选择最可能实现的良好方案。还是说我还得等那帮吸血鬼在这个国家过个年？” “嗯呣嗯呣，御主人太帅了！” “剧情展开迅捷过度了？哪有，敌人就得像那样直截了当地击溃，并不需要所谓的高·潮，难道让吸血鬼整顿好军势到时候双方互有胜负进而大决战？别闹。” “就是这样！御主人太棒了！” 客厅里回想着一种怎么听都像合成音的电波。 很快昽应就从楼上奔下来，对着客厅里胡闹的玉藻额头就是一弹。 “好痛！……啊不是啦，才不是因为御主人没带我去的原因……唔呣呣！总之不是这样的啦！” 刚睡了不到半天，就被这只狐耳娘吵醒了。 昽应感觉有些无语。 “干嘛啊你这家伙……那边的葬礼结束了？有事情要我忙？” “没有啦。” “好，施行尾巴乱蓬蓬之刑！” “咿呀～要嫁不出去了～” 因为回想起来就觉得不自在，昽应尽可能地想回避关于菲利特和露易丝的旁支末节，这些事情以后有机会再谈，或者直接就省略比较好。 内疚？ 不，并不是这种，只是，那样的男人就那样逝去未免太可惜太可叹。 “你也不会是为了数落我而来的吧？” “想多了。” 欺负着玉藻总算恢复了一些精神，昽应抚摸狐耳娘的头发和耳朵，和另一侧沙发上的少女说话。 紫。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而且是单单一个人。 家里感觉不到伊丽莎贝特的气息，女恶魔估计又去周边闲逛了吧，总之昽应察觉到紫的情绪有些莫名的波动，认真想了想，拍了下玉藻的脑袋。 “咦？居然要我退避？呣呣呣呣！就几分钟哦。” 感觉少女有轻易讲不出口的话要说。 当然如果是道谢之类的，昽应反而会觉得紫小题大做—— “……结束了呢、竟然这么轻易的结束了……我至今都没有实感，不敢相信，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你们就那么简单地把它变成了现实……我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好像魂不守舍又有点痴狂征兆的紫笑几声又叹息几下，表情变了数次，随后她捂住眼睛，擦拭眼角流出的泪水。 “我忽然明白安婕拉为什么会有那种心情了。你真是个怪物……我是在称赞你哦。” “我知道。” 昽应坐直身体，仿佛回到初次见面的那时候，区别就是现在两人之间的气氛比较和缓。 “一开始我很讨厌你。” “是吗。” “像你这样的怪物怎么可能懂我们的心情……什么的，真愚蠢，什么都不清楚的是我啊。” “不，我的确不清楚你们的心思。当初我也只是工作，没有想那么多。” 算是理解紫是为何而来了。 道谢的意思是有，不过更重要的是表示歉意，以及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其实，我并不是凰的姐姐。” 停顿了一会儿，紫忽然没头没脑说了让人惊讶的话，不过昽应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的这份力量是从那个人手里得到的，用你们这边的话讲，就是分到了一点血统。然而，我潜意识里厌恶这力量、也说不定，我不确定，或许正因为得到了这份力量，我才会陷入被吸血鬼追杀的境地……呵，我在说什么呢，事到如今后悔已经没用了。” “……这样啊。” “我啊，在那个乱糟糟的国家、以暗杀别人为生，从小就要为了活下去拼命。简直糟糕透顶的日子，无论怎样都不觉得有未来，只是拼劲全力能活一会儿就是一会儿。” 紫回忆着自己的过去，脸上浮现出凄惨的笑容。 “一无所有的我靠着比较出色的能力，好不容易活到了十七岁，当然在那之后我的好运就到此为止了，被吸血鬼看上，然后不断逃啊逃——毫无疑问被抓了。” “我曾以为那时自杀是最明智的选择，但没有那么做的我被那个人救下了。” “不，只能说碰巧被救了而已，那个人仅仅是为了杀吸血鬼才来的。在那之后我就……度过了最平静的一段日子？没有纷争、没有血腥，只要陪着一个男孩玩耍、练习武技就能够活下去，和以前相比就像是天堂。” 说到这里，紫抬起头看了看昽应。 “很无聊吗，是呐，我的人生轨迹没有自己的主观、就只是随波逐流，无趣得很，到了现在我还是老样子，从没有构想过未来、也没……不，不对，我并不是想说这些……这样的话反而是来发牢骚、哀叹啊。” “没关系，现在我更能理解你了。” 紫同样有着可悲的身世，或许比起y城的任何一个人都要过得悲惨，昽应完全无法想象一个女孩子是怎么在充满血污杀戮的世界活下去的。 “重要的是你现在依然活着，你的人生还会继续，梦想今后构建也不迟。” “……” “果然很老套吗，我也觉得。嗯，我给你拿点东西吃吧。” 昽应刚想起身，紫却想拉住他一样伸出手，不过身躯却不受控制倒在沙发上。 少女的体温不对劲。 到现在昽应才注意到，或许是紫有意遮掩，冰凉的肢体在愿力的覆盖下保持原本的颜色，但接触之后就立刻察觉到异样。 “你……” “算是这种力量的后遗症吧，毕竟我可不像凰那样正统……不过，真暖和呢，你。比斑斓的体温更温暖，要被灼烧了一般……好厉害。” 紫依偎在昽应胸前，露出柔弱姿态的少女，褪去原本美艳中带刺的感觉，微微颤抖间如小兔子那样惹人怜爱。 既然到这地步，反而没法说什么了。 昽应抱紧了怀里的少女。